孙凝晖，中国科学院计算技术研究所研究员、博导，计算所所长。

关于中国之芯的谈论早已嚣嚣嚷嚷——

有人说：“龙芯做了这么多年还没做起来，干脆不要做了，抱养一个好了”；

也还有一个声音说：“引进-吸收-再创新的高铁模式是卖国，我们就要自主，关起门来搞自主生态”。

计算所是“中国芯”的发源地。作为计算所掌门人，孙凝晖如何回应这些尖锐的声音？

01 关于“龙芯”

“处理器芯片是IT核心技术的根基，计算所最大的突破就是芯片技术的突破。这方面我们其实是三条道路（笔者解读为三驾马车）同时在走，而且我觉得这三条道路可能长期并行。”

三驾马车并驾齐驱

4月26日，在中科曙光举行的“数据中国加速计划”发布会后，中科院计算所所长孙凝晖在接受《中国科学报》专访时作上述说。针对近来被媒体热捧的“寒武纪”和此前对“龙芯”的种种质疑，孙凝晖也正面做出了回应。

有人提问“龙芯发展了很多年，有成绩，但同时路子也很曲折”的问题，孙凝晖态度很明确：“我们做了15年的龙芯，并且打算再做15年。”

“在处理器芯片方面，我们觉得中国必须要有一个自主的生态。请注意我的措辞不是自主产品、自主CPU。”孙凝晖说：“CPU只是做IT产业支柱生态最好的抓手，自主生态才更重要。”

为什么如此强调自主生态？答案很简单：如果中国没有芯片产业自主生态，IT及集成电路产业的“崛起之路会很艰难”。正基于此，计算所上下坚定信念“要把龙芯这个事做成”。

02 关于“寒武纪”

“寒武纪”是计算所另一条道路。“寒武纪”看似一夜之间火了起来，孙凝晖透露，“寒武纪”是计算所多年苦练内功的结晶。

中科院计算所早于2008年就开始了“寒武纪”系列深度神经网络处理器的研制，并于2013年研制了全球首个深度学习处理器，相关工作先后获得了处理器架构领域顶级会议ASPLOS14和MICRO14的最佳论文奖。在人工智能应用方面，相比传统的CPU/GPU，寒武纪处理器在性能、功耗和芯片面积方面有较大优势，市场潜力巨大。

孙凝晖这样评价“寒武纪”：“今年是计算所建所60周年，60年来，计算所数不出来有几个在国际上属于原创、引领性的技术，水平上最多到1.5流（注：区别于“一流”），但寒武纪处理器算一个。‘寒武纪’是响应习近平主席‘变道超车’的代表。”

4月19日，国家主席习近平以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领导小组组长的身份在京主持召开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谈会，会上提出了“变道超车”的号召和理念。

“弯道超车就是大家同一个赛道赛车，在转弯时通过高超的转弯技术，漂移一把超过去前面的赛车。比如当年曙光服务器从32位到64位的迁移，弯道超车后的曙光增长很快。”孙凝晖转而解释说道：“变道超车是，我们不跟竞争对手跑同一个赛道，就如寒武纪不跟微软、高通竞争目前的市场，而是到智能领域占领领先地位。”

AlphaGo惊艳世人之后，基于深度学习方法的计算机芯片竞相出笼。除了寒武纪处理器被频频提及之外，英伟达、IBM也先后推出相应产品。其中IBM最新发布的类脑超级计算平台“TrueNorth”因功耗低至2.5瓦而噱头十足。然而，在寒武纪科技CEO陈天石看来，“寒武纪”因在识别精度方面握有大把优势而更有产业化前景。

“不但要弯道超车，还要变道超车”。孙凝晖说：“这是寒武纪的使命。

寒武纪生命大爆发之后，发生大灭绝。谁能活过灭绝时代，成为最合适的物种？

03 关于“高铁模式”

发展中国芯片产业的第三种模式，有点类似“高铁模式”，孙凝晖称之为“中间道路”。

“不能说高铁模式不成功。高铁模式是习近平主席‘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发展产业’的要求。”孙凝晖介绍说，计算所也在芯片产业方面有“高铁模式”——引进、消化、再创新。“计算所和高通、IBM、AMD都有合作，逐步进阶为我们也能够掌握他们的核心技术，这样我们就不会被牵着鼻子走。”

“不能让外国企业蒙到我们，10块钱的东西（芯片）卖到15块钱？太贵了！我们最多让他们卖11块钱，这是计算所的责任所在。”

孙凝晖告诉《中国科学报》记者，网信办工作会议明确表态国家对“中国芯”的这三条道路都是认同的。

“前段时间非常混乱，有人讲‘龙芯不要做了，干脆抱养一个好了’；也有人讲‘我们要关起们来全部自主生态’。网信办工作会议对此已经有了结论，那就是做什么事走什么路，不能一股脑走极端。”孙凝晖说。